第3章

兩人收拾好已經十點多，蘇皖打了車，帶他一路直奔星巴克。

薄錚整個人懶懶地靠著椅背，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，期間，蘇皖盡力逗他說話，薄錚都只是有氣無力地嗯一聲。

最後蘇皖閉了嘴，攥緊了薄錚的一個手指頭在手心裏搓揉著玩。

他這副樣子，讓蘇皖想起了兩年前在長西街口經常見到的灰貓。

長西街口是蘇皖初三放學的必經之路，那條街的布局比較混亂，網吧占了大半條街，剩下的一半就是臺球室和酒吧。

她每次從那經過，總是見到不少不良少年，有著各色時髦的發型，三五聚集在一起，輕浮又混沌，蘇皖曾經被人追著吹輕浮的口哨和話語。

但自從趙野把一個輕浮她的男生胳膊打骨折後，就沒人敢再動她。

在那片混的人都知道，她是趙野罩著的人。

長西街口處有一個垃圾桶，經常有一只灰貓在那翻找食物，蘇皖見過五六次，那貓很怕生人，一聽到動靜立刻竄進草叢裏，半天都不敢出來。

蘇皖嘗試著給它東西吃，但它很警惕，一見到蘇皖過來，立刻消失。

蘇皖沒辦法，在一個下午就一直在那等著，等了四個多小時，腿麻腰酸時，那灰貓終於出現了，結果一見到她立刻調頭就跑。

蘇皖沒追。

第二天她又像這樣等了四個多小時，小灰貓還是跑。

趙野嘲笑她愚蠢，她也堅持。

終於在一個星期後，那只貓習慣了她的存在，抖著灰撲撲的毛發，小心翼翼地喵了一聲，靠近了她擺在地上的點心。

一人一貓，經過漫長的拉鋸戰，終於成了朋友。

她每天過來時都會帶點小零食，灰貓見了她，喵一聲，在她腳邊打轉，歡喜地不行。

半個月後，小灰貓變胖了，然後蘇皖發現，除了自己以外，還有別的人在餵它。

因為她帶來零食時，它肚子經常是飽的。

蘇皖沒見過餵小灰貓的人長什麽樣，只是單純開心小灰貓有了穩固的糧食保障。

後來趙野出國，蘇皖搬家，她就沒再回到那條街。

那只貓怎麽樣了，她也沒再去關心。

現在薄錚的樣子，和那只小灰貓饜足後躺在馬路上曬太陽的樣子有幾分相似。

慵懶又無害。

而且他們都曾經是玩具，之後又被隨意丟棄。

**

進了店後，蘇皖給自己點了杯鴛鴦奶茶，薄錚的則是拿鐵，兩人坐在沙發上，盯著暖和的太陽，無聲而坐。

薄錚在看窗，而她在看薄錚。

和諧無比。

直到十分鐘後進來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，蘇皖朝他招手，喊了聲，“小舅舅。”

程檁笑著擡了下眼鏡，環顧四周點評道，“這環境還不錯。”

“請您來哪敢不往好的地方去。”蘇皖眨了下眼，招服務員又上了一杯拿鐵。

“就你會說話，”程檁彈了下蘇皖的額頭，彰示著舅甥二人的親密。

程檁坐下時猛然對上一道涼的目光，微微一楞，而後神色不變，朝蘇皖比了個口型，“是他？”

蘇皖捧著奶茶微微點頭。

“薄錚，這是我小舅舅，剛從國外回來。”蘇皖解釋了句。

薄錚毫不在意，低低“奧”了一聲頭又低下了頭。

“我聽蘇皖提起過你，”程檁靠著椅背，敏銳地註意到提到蘇皖時，薄錚手指動了一下，“她說你長得很帥，很受女孩歡迎。”

程檁頓了一下，又笑著補充，“和我年輕時一個樣。”

蘇皖無語地看了程檁一眼。

“你和莞莞是一個高中吧？”

“覺得莞莞這丫頭怎麽樣？”

“平常有什麽愛好嗎？”

程檁說了一大段，薄錚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，之後雙手捧著奶茶，擠擠捏捏，發出噪音。

他很不耐煩。

“薄錚，一會兒小叔帶我們去看電影，你有什麽喜歡的嗎？驚悚片還是動作片？”薄錚一直不說話，蘇皖怕程檁了解不了他的情況，特地引薄錚說話。

但是薄錚仍然只是低著頭。

蘇皖看向程檁，眸光裏顯而易見的擔憂。

程檁不動聲色地笑了下，他想了想，把手腕搭在蘇皖椅背上，朝蘇皖湊近了幾分，“莞莞，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看鬼片被嚇到，非要我陪你睡覺的事嗎？”

“小舅舅，那是我三四歲的事了，我都這麽大了，你能不能別見人就提啊。”

而且今天的重點在薄錚身上好嗎？

程檁餘光瞥向薄錚，他死死握著杯子，指節突出，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，程檁無聲笑了笑，又故作憂傷地嘆口氣，“唉，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，你小時候可招人喜歡了，肥嘟嘟的，還……”

“次啦。”

聲音尖銳，刺激著耳膜。

兩人朝薄錚看去，他木著臉，起身離開了。

蘇皖楞了三秒才反應過來，立刻往外追。

七月天氣炎熱，出去時陽光炙烤著肌膚，蘇皖手擋著額頭躲避陽光追趕著在烈日下大步行走的薄錚，“薄錚，你怎麽了？你慢點，等等我？”

說得好好的，怎麽突然生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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